老大学生的欢欣（小说）(2)

时间：2013-03-16 14:22 来源：文学作品作者：经典文学作品阅读：次

　　景玉佳这位老大学生有时单纯幼稚的很，他总是把生活设想的那么美好，不懂得生活中还有阴暗的东西和种种复杂的现象。这不，他抱有信心地拿着这份报告方案去见袁厂长，他想肯定会得到厂长支持的。不料，一团烈火被泼了一瓢冷水。袁厂长看完这份报告方案后根本不感兴趣，脸色沉沉地说：“这个问题嘛，现在还没有考虑的必要，社会主义企业间怎么会出现竞争呢？不要忘记了我们是中国。”
　　“我的建议是有根据的，厂长应该慎重考虑。”景玉佳仍不灰心地解释说。
　　“怎么？我这个厂长是混饭吃的吗？难道我不考虑企业的前途命运吗？”袁厂长有些温怒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应该考虑经济形势的发展情况。”
　　“经济形势会发展的越来越好，你的担心不是多余吗？”
　　“当然经济形势会发展的越来越好，正因为这样，才需要建立经济技术信息中心。”
　　“什么信息中心？工厂搞这玩艺儿干什么？当前主要任务是搞好生产，争取多功能出水泥，多拿利润！”
　　“信息中心正是从长远着想，为了多出水泥和多拿利润，两者并没有矛盾。”
　　“长远的事情，中央会给我们考虑的，我们用不着操那份心。”
　　“具体每一个企业能不能生存发展，那是自己考虑的事情，怎能不操心呢？”
　　“那现在还没有操这个心的必要！”
　　“我提醒厂长头脑应该冷静考虑。”
　　“我厂长头脑冷静不冷静，用得着你提醒吗？”
　　“我觉得我有责任来提醒你。”
　　“你那是狗逮耗子多管闲事！”袁厂长开始动火发怒了。
　　“企业的前途命运如何也有我一份责任，这能说是多管闲事吗？”景玉佳有股叫真的固执劲，据理力争。
　　“就你有责任？别人没有责任？用得着你来教训我？”
　　“我怎敢教训厂长，我是向你提合理化建议。”
　　“什么合理化建议，纯粹是胡思乱想！”
　　“你怎么以这样的态度对待我的建议？”
　　“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当然是厂长说了算。”
　　“既然是我说了算，那你就得听我的。这个方案暂不考虑，请你先收回去！安安心心地搞好当前的生产。”
　　袁厂长脑怒地拍了板，结束了这场不愉快的谈话。
　　两个月后，袁厂长搞了一次机构改革，借口提拔年青人上来而把景玉佳从科长的位置上明正言顺地赶了下去。但又考虑到自己这样做的影响和在职工、干部中产生反映，只好给景玉佳破例地安了个“顾问”头衔。实际上，谁用得着他顾问呢？
　　三年来的天气，他都是自己主动找一引起活干，不是扫扫院子吧，就是浇浇花吧，总觉着拿着国家的工资不能干坐着呀，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成了一个无用的人。没有哪个领导理过他，好像他已经不在这个厂子存在似的。
　　景玉佳不甘心吃闲饭，每天到车间里仅是转转，可提出意见谁听呢？在一个企业里，如果厂长看不起你，排斥你，那别人谁都不敢靠近你的，小心怕被株连遭殃的。他简直像掉到井筒里的一只牛，浑身有劲使不出来。他常想自己是党培养出来的第一代大学生呵！可是学到的知识只能烂到肚子里，没有地方去发挥啊！他寂寞的很，整天在厂院里转来转去像要疯了似的，不少人担心他会得了精神病，看着他那个样儿也怪痛心的。他常常苦脑地找一个背静的地方呆呆地坐着，从深陷下去的眼眶里默默地滚出一滴、一滴的晶莹液体……
　　
　　三
　　
　　“玉佳，你翻箱倒柜地找什么呀？”景玉佳的爱人崔桂芳忍不住问道。
　　“我在找那份关于建立经济、技术信息中心的报告方案，可忘记放在什么地方了。”景玉佳一头汗一头水地找着，好像是在急着找一种什么珍宝似的。
　　“你这人就是不伤心，找它干啥呀！”崔桂芳带着埋怨的口气说：“三年前，你不就是因为这份报告方案倒霉的吗？这苦头你还嫌吃的不够呀？我都替你心酸难过。”她那感情脆弱的眼睛不禁被泪水模湖了，伸手掏出手绢来轻轻地揉着眼窝。
　　崔桂芳不仅是一个称职的小学小学教师，而且还是一位很会体贴丈夫的温柔善良的妻子。她和景玉佳结婚三十多年了，可一直是和和气气的，互敬互爱，彼此充满理解和信任。景玉佳家庭出身不好，历次政治运动国总逃脱不掉受磨难，她却总是默默地为丈夫分担着不幸和痛苦。
　　“不要这样说，桂芳。你没听说吗，最近上级宣布了我们厂的机构改革，技术科长丁建华被任命为厂长了。小丁懂技术、有远见，我是了解他的。”景玉佳掩饰不住兴奋地告诉着爱人。
　　“看你这高兴劲儿！小丁当厂长，难道还能让你当副厂长？你也不想一想你今年都五十三岁了，快过点的人了。”崔桂芳带点讥刺地抿嘴笑着说。
　　景玉佳笑嘻嘻地看了一眼爱人，“看你说的，当副厂长的想法我倒是没有，可我有责任来帮小丁一把，他毕竟还年青呵。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吗？对什么官职一类从来不感兴趣，只要能让我把知识贡献发挥出来也就心满意足了。”
　　“人家丁厂长用得着你帮吗？你也太不自量了。”崔桂芳嗔怪地瞟了丈夫一眼。
　　“嘻嘻！今天下班时，小丁找到了我，他要我今后替他在荼上多动些脑子，多想点好主意。并要我明天上午到他屋里谈谈关于建立经济技术信息中心的事，还提出让我专门负责来抓这项工作。”
　　“看来，丁厂长是个明白厂长。你这次可以好好地干一番事业了。”崔桂芳高兴地闪着泪花。
　　“是啊！再不抓紧为党和人民干一番事业，时间可就不多了。”景玉佳那张刻板书生的久经风霜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从心底涌出来的欢欣的表情。他说着又埋头寻找起那份报告方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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