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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俩走出大山(小说)

时间:2013-03-16 14:35 来源:文学作品 作者:经典文学作品 阅读:

她俩走出大山(小说)

  秋天的早晨,天高云淡,空气清爽。一轮喷着烈焰的火球从遥远的天边缓缓升了起来,每一座山峰都戴上了一顶耀眼的红缨帽。远远望去,地处塞外的大马群山脉,云气氤氲,岭簇峰拥,浩瀚无垠,仿佛像千万匹骏马,在祖国的大地上昂首腾飞。
  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将山山岭岭洗了个浑身透湿。一夜之间,刚洗过澡的大山换上了一身色彩斑斓、鲜艳夺目的新装,打扮的像是身穿花衣服的俊俏姑娘一般。放眼望去,满山红遍,层林尽染,坡坡洼洼的树木柴草叶子都变黄了、变红了,黄的像一片片金,红的像一团团火。在树木掩映之中的村庄上空,淡蓝色的炊烟像是吐出一条条的飘带似的袅袅地升向天空,山腰中缠绕了一层薄薄的轻轻的雾纱。啊!美极了,简直是一幅异常美丽的秋色图。
  在大马群山神秘腹地的皱褶里,像星星一般散落着许许多多的自然村,大多数自然村都是二三户人家、或者是七八户人家,大一点的村子也不过二十几户人家。这里太闭塞了,出门就爬坡,一眼望不出去,人们过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古老的原始生活。在大山的石缝间夹着几块零零星星的土地,以此维系着世世代代的山民们生存下来。到山外边的公路需要爬坡上梁钻沟谷地得走六十多里地,一般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大事,山民们是很少出山去的,至今有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辈子也没有走出去过一回,他们还没有亲眼看见过汽车是什么样子的。山外的人进来的也很少,都犯愁爬不起这大山。有几回下乡干部气喘吁吁地张着大口爬上山来,累得半天喘不过气来,腰酸腿困成了一团儿了,衣服也被汗水溻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们发誓回去后再也不进来了,这一回就够他们发怵的了。
  要出山外去,只有几条隐隐约约地从草丛中踏出来的像羊肠似的山间小路,一会儿跌进深深的沟谷,一会儿爬上高高的山染,曲曲弯弯、坎坎坷坷地延伸到山外的公路。山里人出一趟远门真是不容易哩,没有一个壮壮实实的身体就别想走出去。
  
  这天,在一条点缀着野花的山路上,有两个像山丹丹花一样秀美的山村少女欢蹦快乐地走着。走在前面的那个身材欣长苗条、白里透红的瓜子脸姑娘名字叫秀叶,两片红润的嘴髻像叽叽喳喳的小雀似的,一路上格格地说笑个没完,修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水晶般明亮而纯洁的大眼睛,脑后的大波浪披肩发在微风中飘拂。后面那个小巧秀丽的姑娘名字叫巧枝,她那圆圆的脸盘显得美丽、端庄,耳旁纤细的秀发随风飘动着,那浓而细长的眉毛下扑闪着一对密布着长睫毛的大眼睛,笑迷迷地抿着带着红意的小嘴,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又不愿说出,不时地哧哧笑几声,两条乌油油的大辫子像挂着两条黑蛇似地在背后摆动着。她俩是杏花岭村的,今天要到山外去。秀叶和巧枝从小就是一块钻山林子长大的,非常要好,就像红花和绿叶一样分不开。
  “秀叶姐,你这头发烫的真好看。”
  “你也喜欢了?”
  “喜欢。我这回也烫成像你这样的。”
  “能舍得你那两条大辫子?我看留着好。”
  “我也想时兴时兴,还是烫发好看。”
  “巧枝,等你烫了发,咱俩好好合个影。”
  “我也是这么想着哩。上次我照的那张像还在身上装着哩,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照相。”
  “钻在这山里也够窝囊的了,我娘和我爹一辈子都没照过相哩,村里有好多老人们死了连个纪念也没给后辈儿孙留下。”
  “可不是哩,到县城照一张相真不容易,来回路费得花十几块钱。”
  秀叶挎了一只天蓝色的镶着银白色扣锁的人造革小皮包,是托人从城里买来的。她在柳树洼乡中学读了几年初中,懂得了不少世界上的事情,心境高,聪明高雅像石崖上那白色的芍药花一样,自信、爽朗、诚实、高傲。巧枝斜背着的是一个黄帆布挎包,显得朴实,带点土气。她小学毕业后就回家干田地活了,身上留下了小小年纪就吃苦的艰辛的劳动印迹。
  她俩又说又笑地一气走了二十多里山路,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珠。这时,路边草丛叶子上滚动着一颗颗露水豆豆,仿佛是晶莹透亮的珍珠似的。她俩裤脚也被打湿了。一只只喳喳叫着的小鸟在林子里飞来飞去,亮开嗓子舒心地唱着歌。
  “巧枝,没想到咱们出村时,全村人都跑出来送咱俩。好像咱俩要出嫁似的,真好玩。”秀叶扬起脖子格格地笑了起来。
  “从小是在爹娘跟前看着长大的,今儿个猛一离开是有点挺难的哩。”巧枝两眼不禁酸楚楚的。
  她俩不禁回想起出村时的那一幕动人的情景来……
  
  夜幕很不情愿地慢腾腾地退去,东方朦朦胧胧地露出了鱼肚白的亮色,只有已经乏困的启明星还在一闪一闪地打着盹儿。清晨的山村好像在睡梦中还没有醒来似的,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鸡叫,才撕破了这寂静的空气。
  “巧枝,吃饭没有?”秀叶蹦蹦跳跳跨进巧枝家院子里。
  “刚吃完。秀叶姐,你准备好了?快进来吧。”巧枝赶忙开开外屋门。“你真精干哩。”
  “你快收拾吧,赶早不赶晚,六十里地哩。”秀叶有些着急地催着巧枝。
  “我这就拿上东西走。娘,你别老是哭鼻子抹眼泪的,过些日子我就回来了。”巧枝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劝着娘。
  “哟!看我婶娘这个样儿,还舍不得离开小闺女哩。”秀叶格格地说笑着。
  秀叶和巧枝踏着白色石子铺的村街路向村外走去。这个山村不到二十户人家,算是较大一点的自然村。
  “秀叶!秀叶!”从村子山坎上的地方传来一个老女人的喊叫声。
  秀叶回头一看是她娘扭扭摆摆地追赶来了。“你追来干什么呀,我又没丢了魂的。”
  “我刚给你煮了十几个鸡蛋,快装上和巧枝路上吃。”秀叶娘将还冒着热气的鸡蛋装进女儿的小皮包里。“你们俩要相跟好,别离开了。”
  “巧枝!巧枝!”巧枝爹拉着一头小毛驴上气不接下气地也跑来了。“我用小毛驴送送你们俩吧。”
  “爹,不用送了,我和秀叶姐要步行走哩。”巧枝对她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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