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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小说)(2)

时间:2013-03-16 14:35 来源:文学作品 作者:经典文学作品 阅读:

  这一夜,俩人谁也没有合眼,陶磊摆出好多道理,终于劝通了妻子。但是在孩子归谁的问题上,又发生了意见分歧,谁也说服不了谁。
  “孩子应该归你带着,不能让孩子跟我受了连累,影响她今后的前途。”这是陶磊发自内心的意见。
  “不!孩子应该归你带着好,我离开了你,你已经够痛苦的了,如果再见不到孩子,会更痛苦的。有孩子在你的身边,你的心情会好受些的。再说如果你今后续不上,到老了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子女,那是多么不可想象的痛苦,我的心一辈子也不会好受的。”这是彩艳为丈夫考虑的说法,也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意见。
  最后,陶磊终于作了让步,同意带上孩子一块去。第二天上午,陶磊硬是拉着彩艳去办了离婚手续。回家后,俩人抱头痛哭起来,整整哭了一夜,俩人又是谁也没有合眼,共同回忆起他们相识后不久就结了婚,在一起恩恩爱爱的一幕幕美好的往事。想到从此就要离开了,各奔东西,恐怕今生今世再也难以见面了,心里像猫爪子抓了似的难受。
  第三天早晨,阳光被一大块乌云遮挡住了,天气清冷清冷的,深秋的寒风呼呼地吹着,身子不禁地打着冷战。大地的绿装完全退去了,土地裸露出褐色的皮肤,山上全是一片枯败萧瑟的景象,给人增加了一种伤感的情绪。
  陶磊就要与妻子彩艳离别了。他的行装已经搬上一辆卡车,押送他的两个人在车上等候着。他紧紧地抓着妻子的手,忍着巨大的悲伤告别说:“我要走了,你要好好地保重自己,好好地生活下去,莫要悲伤。”
  彩艳泪如泉涌,一头扑到丈夫的怀中大声哭着,“你也要好好地保重身体,坚强地生活下去,把孩子扶养好。”
  “采艳,你不要哭了。”陶磊伤痛地劝着妻子。
  这时,汽车笛笛地鸣响了喇叭,在催促着陶磊赶快上车。陶磊只好扶起妻子,抱起年仅五岁的小女儿陶丽萍向着卡车走去。
  “我要跟妈妈!我要跟妈妈!”陶丽萍张着两只小手在大声地哭喊着。
  彩艳含着止不住的泪水对丽萍说:“好孩子,听妈妈话,跟你爸爸去吧,啊!”她在孩子的小脸蛋上响响地亲了一口。
  汽车开动了。陶磊抱着小丽萍在车上向妻子彩艳招着手,泪水模糊了眼睛,他只见妻子哭喊着向前追赶了几步,并拼命地向他招着手,身子有些支持不住,快要倒下去了。汽车开出很远了,他看到妻子还站在家门口深情地朝他们望着、望着……
  
  三
  
  陶丽萍和爸爸来到了一个偏僻的穷山沟里,开始了艰辛的劳动改造生活,在那里度过了三个春夏秋冬。一直到一九六二底才给爸爸摘掉了右派帽子,被安排到这个山区县的文化馆工作。这时生活也开始慢慢地好了起来。
  艰辛不幸的生活环境也使陶丽萍过早地成熟起来。她每天主动地替爸爸分担些家务,晚上很少出去玩,将在学校听到的小故事讲给爸爸听,逗得爸爸高兴地笑了。从此,生活中开始有了欢乐的笑声。
  一九六五年的秋季,陶丽萍迈着欢快的脚步,走进了县城一中读书。校园里的一阵阵欢乐歌声,吸引着她有些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她那小巧秀美的嘴里边轻轻地哼唱着《学习雷锋好榜样》,兴奋的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鹿在大森林里蹦跳着一般。她从此感觉到,生活充满了阳光,生活是这般的美好。
  在这段学习生活中,给陶丽萍印象最深的是同桌一个男同学,他修长的个子瘦瘦的,脸庞有些发黑,全身上下穿的是补丁撂着补丁的破衣服,脚上穿着一双自家做的实纳底的砍山鞋,鞋子前头已经张开了小嘴,总之是一副穷困寒酸的样子。
  这位男同学名字叫范志华。他的家乡是一个非常贫困的山村,人们从早到晚干一天活,日分红仅有五毛钱,最低年景只有九分钱。他家祖祖辈辈都是睁眼瞎,没有出过一个念书人。所以,他爹娘商量着来商量着去,最后还是咬牙下了决心,一定要供孩子上中学,睁睁眼。由于家里贫困的没有一个来钱处,上学的费用就是俭省再俭省也是常常断顿,接不上趟。他只好每个星期天出去找些零活做,挣点钱来维持着读书,这书读的有多么艰难呵。
  由于同桌,陶丽萍看到他使用的纸也太节省了,字写的小不说,一张纸写的满边满沿,正面写了背面还要写。他的伙食水平也是同学中最低的,几乎每顿饭不是啃盐菜棒,就是最便宜的三分钱大菜。他总是吃粗粮多,好节省下几斤细面票,等到回家时买点馒头给父母背回去。可以想见,他的家乡一年到头是难以见到白面的。
  陶丽萍深深地同情着这位同桌男同学。有一次,学校里收交学杂费和书费,范志华愁的没办法眼看就要哭了,好像是旧社会那种到了年关、穷苦百姓被地主逼债似的。这时,他被逼的没办法,已经想好了要退学回家去。
  “给,我这儿有,你先拿着快点交上去!”陶丽萍找到范志华后掏出钱来递给他。
  “不……不……这怎么行?”范志华看到陶丽萍掏出钱来帮助他,顿时感动的眼圈有些红润了,可又不好意思也不肯去接这钱。
  “这有什么不行的!快点交去吧!”陶丽萍说着把钱放在他的手心里,推了他一下,他才有点不好意思地朝着班主任办公室走去。
  这钱是陶丽萍回家后,向爸爸讲述了同桌男同学的困难情况,爸爸听了后也很同情,于是爸爸拿出钱来让她给男同学送快点去。
  这天晚上,月亮光一片银白,街道两旁新栽起的一株株小杨树在静静地站立着,时而有几片叶子在轻轻地摆动。下了晚自习,范志华坚持要送陶丽萍回家。走在路上,俩人都高兴地谈论着课程,谈论着班里的事情。
  “丽萍,你帮助我,叫我怎么感谢你。”范志华回头看看周围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地走完散尽了,才敢声音怯怯地对陶丽萍说。
  “谁用你感谢了。雷锋叔叔说过,助人为乐嘛!”陶丽萍放声地咯咯笑着说,感到自己学雷锋做了一件助人的好事,心里感到无比的畅快。
  后来,范志华总是过意不去,每到星期天,便主动要求去陶丽萍家里帮忙做一些事情。陶丽萍的爸爸也很喜欢他,有点好吃的东西便总是留到星期天等他来一起吃。
  
  寒冷无情的一九六六年冬天来到了。黑压压的云块向着地面压了下来,恶劣的风魔在漫天遍野地横行着。人们怀着紧张的心情低着头默默无言地在冰冻的路上走着,仿佛在心里又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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