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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小说)(3)

时间:2013-03-16 14:35 来源:文学作品 作者:经典文学作品 阅读:

  在狂斗乱揪的恶流中,陶丽萍的爸爸再次陷入了灾难之中。大字报像雪片般地贴满县城街头,头上戴着一米高的纸帽,脖子上挂着一块写着“反革命右派分子陶磊”的铁牌子,一次又一次地被拉到街上游斗着。革命造反派耀武扬威地围在前后左右,不断地发出像耍猴子般开心的狂笑声,不时地还要大声地呵斥几句,好像不这样不足以显示他们造反精神强似的。
  这时,学校也被迫停止了上课,校园内也燃起了“造反有理”的烟火。陶丽萍也成了所谓的黑嵬子,脸上无光,头也难以抬起来了。不时地有一些根红苗正的红卫兵学生见了她叫骂着。“反革命右派嵬子!”、“修正主义黑苗子!”她听了后气的浑身在颤抖着。
  一天,校园里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刺骨的寒风吱吱叫着,扑打到脸上像是用小刀子割肉般生疼,一场大病将陶丽萍瘦弱的身子摔倒在宿舍的床上,她闭着眼,皱着眉头静静地躺着。爸爸进了牛棚,家也被抄的不像样子了,她只好搬到学校来住。
  “这黑嵬子装死躺下了!”
  “哼!死了才好呢,少了一个阶级敌人的后代!”
  “死了轻如鸿毛,遗臭万年!”
  一些男女红卫兵学生围在陶丽萍的床前又是拍手大笑,又是疵着牙咒骂着。有个刀条脸的学生把一张写着“右派嵬子”的大字报贴在她的床前,并大声地喊着,引得一群造反学生发出浪声浪气的宁笑声。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给我滚开!”随着一声大喊,范志华大步跨了进来,摸了摸陶丽萍的额头,高烧的很历害,像一团烈火在燃烧。她连病带气地有些昏迷不醒了。看来病情很重,必须得赶快送医院去,不能再耽搁了。
  于是范志华立即跑到学校总务处借来一辆平板车,在车板车上铺好被褥,将陶丽萍搀扶到车上躺下盖严,便拉起小板车踏着咯吱咯吱的积雪,一步一滑地朝着县医院走去。经过医生的全力枪救,陶丽萍总算又活过来了。
  一九六八年底,陶丽萍的爸爸受到了双开处理,要押送他回原籍去。动身的那天早上,范志华赶到车站去为他们送行,都默默地流着眼泪,心里异常悲痛,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这样,陶丽萍和爸爸含着辛酸的泪水告别了这座山区县城,还有同学范志华……
  汽车继续在公路上滚动着,遇到一处坑洼猛烈地颠簸了一下,陶丽萍陷入沉思的回忆也被打断了,心里一阵酸楚楚的,不禁揉了揉润湿的眼睛。由于分别多年时间,她早已忘记了那个当年的同桌男同学的家乡地址在哪里。这次回到这个山区县,准备采访结束后,要设法打听到他,到他的家乡山村去看看他现在的生活怎么样了,会不会还是那么穷困呢?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装在身上的钱包,这次来特意多带了些钱,准备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他那次及时送她到医院,她可能就没有今天了。
  
  四
  
  “前面清泉崖村到了,有下车的同志请准备下车。”随着女售票服务员和蔼甜脆的报站声,长途客车在一块站牌前稳稳地停靠住了,打开了车门,陶丽萍背着旅行包像一只燕子一般轻轻地跳下了车。
  这时,公路边已停着一辆绿色北京吉普车,车跟前站着两位穿着艳丽衣服的俊俏姑娘。她俩见陶丽萍从车上下来后,便高兴地迎了上去。
  “你就是陶记者吧?”两位姑娘热情爽快地问道。
  “我就是!”陶丽萍点了点头。“你们是?……”
  “我们是清泉崖村的,是范书记派我们来接你的。我是村里的团总支书记,她是村里的妇联主任。”一位像苹果似的圆圆脸蛋的姑娘,扑闪着一对像泉水般清澈见底的美丽的眼睛自我介绍道,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很活泼大方的姑娘,敢想敢说,毫无顾忌。那位鸭蛋形脸蛋的姑娘,披着波浪般乌发站在一边抿嘴嘻嘻地笑着。
  “陶大姐,咱们上车吧!”苹果脸姑娘抢过陶丽萍的旅行包,波浪发的姑娘拉着陶丽萍的手向吉普车走去。
  陶丽萍被让到前边和司机并排的那个位子上。吉普车拐下公路朝着东面那条山沟钻去,虽然是一条不算宽阔的乡间公路,但由于铺上了柏油路面,车子行走的很稳。
  陶丽萍坐在车上,兴致勃勃地透过玻璃向外望去,这是一条幽深的山谷,两边全是巉岩陡峭的大山,山上山下都是满眼的绿色,仿佛进入了一片绿色的海洋。从半山腰到山顶,全是挤的密密层层的松树或者杨树,长的茁壮茂盛。从半山腰到山脚,是一片片争先恐后地开放着的各种颜色花朵的果树林,一株株像伞一般地抽出了纵横交错的嫩枝绿条。爬在树林地面上的柴草青翠的像缎子一般,被阵阵山风吹动着,翻卷起滚滚的绿浪。在绿草丛中,点缀着黄的、粉的、红的、蓝的、紫的、白的等各种各样的山花,尤其是鲜红鲜红的山丹丹花开的像燃烧的火一般,煞是惹人喜爱。路边的谷底中,响着清脆悦耳的山泉声,仿佛在唱着欢乐动听的山歌,汩汩流淌的泉水像银亮亮的带子环绕在弯弯曲曲的山谷中。此刻,陶丽萍完全被这美丽的大自然景色吸引住了。
  穿过十里长的深沟后,车头掉转往北,面前的天地顿时变的无比开阔起来,原来这里是一个群山环抱的山间小盆地。
  陶丽萍睁大着眼睛看到,清晰可见的清泉崖村子就座落在盆地的西北山脚,几个高高的烟囱喷吐着烟云,靠东面有一块绿色的水面,明亮亮的像镜子一般;眼前南面这一大块是田园土地,离村子不远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园地。尤其是闯入眼帘的黄瓜架整齐地排列着,一根根瓜条像一条条绿蛇似的爬满了架杆,金黄金黄的瓜花散发出浓烈的香气。
  吉普车在村边的一个初具规模的砖瓦厂门口嘎然停住,一位戴眼睛的中年男子笔挺地站在那里微笑着。这时,两位姑娘急忙跳下车来向那位中年男子介绍道:“这就是省报来的记者同志。”中年男子赶快迎了上来。
  “这是我们村农工商经济开发公司的崔经理。”两位姑娘又忙向下车的陶丽萍作了介绍。
  “欢迎!欢迎!”崔经理握着陶丽萍伸出的手热情地表示着。“好!让她俩领着你先到宾馆休息一下,咱们回头再谈。”
  陶丽萍和两位姑娘上了车继续向村里驰去。在车上,两位姑娘向她介绍了崔经理是招聘来的工程师,大学经济系的本科毕业生,这里给他每月八百元工资,我们本地工作人员的工资还不足一百元呢,就连范书记的工资才有一百二十几元。他来不久后,连爱人、孩子都一块迁移来了,并安排了工作,村里给他建造了一处漂亮的房子、小院。范书记总是爱才如命,对人才给予优厚的报酬和待遇,现在已经招聘来二十六名各个方面的技术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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